
他把視頻開了,一直在鏡頭前齜牙咧嘴的笑,發過來信息說:開學第一天就不上課,好牛啊!看到我了嗎?
“第一天上課也就是自我介紹,最煩這個了。”
“臭脾氣一點也沒改,呵呵!”然后我看到他點起一根煙,把打火機把玩了一下。
“你可真小資,竟然用"芝寶"的打火機。”
他看到我發過去的信息,拿起打火機看了看,露出了驚訝的神情。“這你都能看見,我還是把視頻關了吧。”我沒有給他回信息,盯著屏幕上的他看,我也知道他只是說說,不會把視頻關上。
“什么"芝寶"啊,好難聽。"ZIPPO"多好聽,其實也不貴,才600多塊,算得上便宜了。”
“那等我以后有錢了,給你買好多"芝寶"好不好?”我回了一句無厘頭的話。他卻一下子把視頻關掉了,接著他發過一條信息說:“難道你讓我等你5年?”
“等你5年!”這一句話一下子震入到我的心中,我實在不知道自己對他是怎樣的感覺,應該是喜歡吧,他說他也喜歡我,只是我們不會在一起。他說他很介意我學習那么好,他說我和他在一起一定不快樂,他說做朋友或許更好些,他說感覺并不代表真心,他說他對我真的是真心。我很聽他的話,我想這種純純的感覺不算愛吧。
我把電腦關上了,躺在床上看著以前的照片。他打過電話來:“洛洛,我去找你。”
“嗯。”簡簡單單的兩句話,既輕松又不輕松。我的心猶如冰融化般蔓延開來。我想他現在的位置應該離我不遠。我又登陸上了QQ,他不在線,他真的來了,他從不騙我。
他很會說謊,他很會打架,但他從不會騙我。我在網上閑逛了2個小時后,他發短信給我:“我在校門口。”
我拿起手機就往宿舍外跑,還聽見宿管阿姨在我背后叫道:“哎!怎么沒去上課?”我才不管,跑到校門外,看見夕磊坐在門口的躺椅上,手里拿著一個紙盒子。我本想悄悄走到他背后嚇唬他,沒想到他卻突然轉過身來瞪眼看我,接著又笑了笑。他的警覺性一向很高。
“來得好快啊,你剛才在那?”他沒回答我,而是示意我坐下,接著又把手中的盒子遞給了我,說:“打開看看。”我打開盒子,里面裝著一只雪白雪白的吉娃娃,小小的,膽怯的縮在一角,還用黑黑的小眼珠子瞪著我。
“好可愛啊,你從哪弄來的?”我把它取出來放在懷里。、
“我那天在網上看到它的照片覺得很像你,就買回來了。”
“那呀?它叫什么?”我打了夕磊一下問。
“洛洛。”
“討厭。”我瞪著他說。
“真的,你不信叫叫它。”
“我不,我以后叫它磊磊,反正你給我了。”我看著狗狗說。
“想去哪玩?”
“你去哪兒我就去哪。”我拉著夕磊的手讓他站起來。
“我想去的地方你不一定想去。”夕磊站了起來,擋住了照在我身上的陽光。
“怎么會呢?”我笑著抬頭看著他。
“那好,去蹦極。好久就想去了,一直沒人一快去。”
“好啊,好啊。”我拽著夕磊就要走。
“那它呢?”夕磊指了指我懷中的吉娃娃。
我把它又放回盒子里,送到門衛那,托他們保管。夕磊帶著我來到蹦極的地方,走上高高的架子,我們倆同綁在一起。夕磊問我:“如果安全鎖斷了,你會不會害怕?”
“下面不是有船接著嗎?”
“萬一有意外呢?”
“那也是命啊,這樣死也挺好的。”我笑著說。夕磊笑了,他笑得那樣的純潔,像我第一次見他是那般的笑容,只是我搞不懂他現在在想些什么。我們倆個手拉手,一起念“一二三”,縱身一跳,我把這想成了跳崖殉情,夕磊他想起什么呢?我現在好高興,能和他死在一起,只是一切都是幻想。
等回到路上時,我已經是半虛脫了,夕磊抱著我,說:“好了,好了。”其實他不知道,我那樣,多半是留戀他的懷抱。
一整天和他游蕩在馬路上,夕磊說:“其實我不該找你。”我沒有說話,他摸了摸我的臉,說:“好冷。”我說:“磊,今晚我想和你在一起。”
“你怎么這么傻。”夕磊沒有表情。
我們進了旅館,我知道夕磊一直在克制,到后來,我們倆融入在一起了。凌晨時分,我醒了,看著身邊的夕磊,我好幸福,只是我也不想讓他自責,離開了旅館,沒留下支字片語。
剛果曾說過:有一種躲避的方式,恰恰是在尋找。我也在尋找,尋找那個有著嬰兒般純凈笑容的夕磊。我想著那個他,愛著這個他。
我有一個很美滿的家庭,爸爸,媽媽都是大學老師,他們很恩愛,他們對他們的學生比對我還要熱心。他們會滿足我任何的要求。
夕磊和我不一樣,雖然他同樣有個美滿的家庭。他家開的夜總會、酒吧、迪廳,幾乎覆蓋了每一個大街小巷。他爸爸手下的兄弟不計其數,他也跟著他們去血拼過好幾次。他有好多好多的零花錢,他對我說過這樣的生活讓他覺的好空虛。我了解,我真的了解。
我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4點,凌晨。我給小C打了個電話,到最后一聲時,小C才接起來。迷迷糊糊的“喂”了一聲。
“小C我現在在南京路上溜達呢,你出來陪陪我吧”
“韋洛?”小C顯然清醒了許多,“你開什么玩笑?”
“我沒開玩笑,你過來吧,我在大福源門口。”說完我就把手機關掉了。天還沒有亮,黑黑得像無底洞。我坐在椅子上,看著被燈光無限拉長的影子,寂寞地等待著。過了半小時,小C坐著出租車來了,下了車,見到我后,就咚咚往我這跑來。
“來啦?”我拍拍椅子示意她坐下。
小C坐下喘了幾口氣說:“小韋,你可真能折騰,現在才4點多呢,把我從床上拽到這里來吹冷風,你燒著啦。”
“我也不想啊,你總不能讓我一個人在大街上溜達吧。”我站起來,手放進口袋說:“走吧,溜達溜達,坐在這讓蚊子咬死了。”
“我巴不得讓蚊子咬死你,真讓你傷了,我從家一直走到威海路才打到計程車。累死我了。”
“怪不得這么慢,原諒你了。”我笑著說。
“我打死你,幸好是我,換別人,早就急了。”小C說完,打了我一拳,我們牽著手在大街上走,小C說:“怪不得別人說咱倆不是常人呢!我看不是我,而是你,能想到凌晨4點在馬路上溜達的只有你了。還好,我辦了走讀,要不,你現在找誰去?”我笑了笑,沒說話。“喔,對了。”小C大叫一聲,我白了她一眼,問:“干什么?一驚一乍的!”
“你昨天不是說要上課嗎?第一天上課啊!”
“噢,夕磊到學校找我,我和他出來玩了一天。”我漫不經心的說道。
“夕磊?你們倆還有聯系阿?而且出去玩了一天?”小C驚訝的問。
“昂!”
“那你現在怎么會在這兒?你們學校宿舍讓半夜往外跑嗎?難道你現在在夢游?”說完,小C摸了摸我的額頭。
“討厭,我今天沒回去,和夕磊在旅館里。半夜我跑出來了。”
“阿?你們倆睡了?”
“沒有。”我搖了搖頭。
“騙人,你和夕磊真讓人搞不懂。夕磊他不是沒考大學嗎?”
“嗯。”
“你出來他知道嗎?”
“不知道。”
“小韋,以后別這樣了,夕磊他…”小C話還沒說完,就被我打斷了。
“我餓了。”我拍拍肚子說,又掏出手機看了看表說:“都5點了。”
“走,吃飯去。”我們倆一起手拉手,唱著《寧夏》走在馬路上。
后來,夕磊一直沒有來找過我。后來,我也沒再碰見他。后來,聽說他去了新西蘭。后來,小C告訴我他得了骨癌。
夕磊說過,他喜歡我。夕磊說過,他對我很真心。夕磊說過,他不想傷害我。夕磊說過,你怎么這么傻?
我和夕磊,只有從前,沒有后來!
——以此篇問候你,天堂可好?可否想我?啊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