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認識有點浪漫,也許算是傳奇,他是老師,我是學生,鎮上兄弟學校互相交換監考,我在我母校,而他是兄弟學校的老師,出現在我的考場上,那場考試有很多粗心的學生沒帶2B的鉛筆圖寫答案.而我卻順便帶了滿滿一盒鉛筆。不是我精神好,想帶著給別人用,因為我是學美術的,鉛筆是我隨身帶的物品,揀出來嫌麻煩,順便都帶著了。在考場上沒想到做了回好人。我把自己的鉛筆分給了我周圍沒有帶鉛筆的同學。他作為監考老師見狀,很自然問我怎么帶那么多筆來。我就說我是美術生。
考試結束后,他讓我留下來說要我幫忙,我就納悶了,一個見一面的監考老師找我能幫什么忙呢!再說我沒作弊!他整理完試卷,就說,他是他們學校美術老師,負責帶高三美術班學生,想跟我交流一下學習經驗。
這就是開始,我經常把我的作業拿給他看請他指點,我開美術班,他還帶學生來參觀。我們很快就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因為我上學比較晚所以高三時候年齡也是20歲了。而他剛畢業。所以算是沒有年齡代溝的。
那時候我不知道什么是感情。不是我清純,其實女孩子總是愛做夢的,我也一樣,我也做白馬王子和灰姑娘的夢。雖然我有一個比較嚴格和傳統的家庭教育。我逐漸喜歡上了這個其貌不揚的老師。我想他也一樣。
他來我們學校很多次,后來邀請我去他學校玩,那次他跟我講了很多他的事情,他的樣子很一般,可以說太一般了,個頭跟我差不多。跟我理想中的人說實話是有距離的,但是我喜歡的是他的淳樸,就像他說的我喜歡他的土氣!是的,我說他的筆名叫遙,是三個土字組成的,你說土不土,我說土,我就喜歡你這土氣!他的家庭也是一般,父母年齡都很大了。他是排行最小的。家里有三間土堆發正房和三間土堆的偏房(有一次我去了他家,所以比較清楚)這樣的家庭現狀真是少見的!
我以后就叫他遙!我說不清楚為什么會對遙一無反顧,總是就是感覺到一份真實和樸素。有一次我去他學校,住他宿舍,他提前把被子洗了,提前把蚊帳支了起來。我看到的是世界上支的最工整的蚊帳。那被子還有太陽曬過的味道,我特別喜歡。那天晚上他回到離學校4公里路的家里。他說平時很少陪父母,我住遙的宿舍他剛好可以回去。我很感動,雖然沒留下陪我,但是我知道他是為我好。為我所做的這些已經足夠了。
那時候《鐵達泥號》正在熱放,剛好我們學校包了電影院,我們花5元錢就看到了這個誘人的大片。我恰巧擁有2張票。于是我電話邀請遙過來看電影,那天下著雨,但是他還是從15公里之外趕了過來,因為他喜歡電影,更希望陪我看這部凄涼浪漫的愛情劇!我對電影沒有特殊的愛好,但是這部電影成為我永恒的記憶!
遙的書法特別好,那種字體我是寫不出來的,但是我很喜歡他的字,我至今還保留他的字。曾經他漂亮的字體經常以書信的形式出現在我的眼前,可是那畢竟很久遠了,我已經毀掉了那些讓我傷心的信件。可是那些筆跡卻印在了我的心里。
快到了遙的生日,我知道他從來沒有過過生日的,我給他定了個很精致的生日蛋糕,準備給他一個驚喜。我拿了蛋糕,打電話給他,可是對方卻說遙已經請假有個月沒上班了,我很奇怪,因為我根本不知道,信中也沒說過,他只說最近有點忙,我不知道除了在學校工作,還有什么要他忙的。總之,我給他的驚喜沒有到他手里。我失去了聯系遙。
我是個固執的人,一連三天我都電話過去問遙來了沒有。終于有一天,他一個同事告訴我說,他侄子病了很嚴重,所以他帶著到處求醫去了。我松了口氣。又過了幾天他終于回了我電話。那時候他的情緒特別低落,遙的侄子得的是淋巴白血病。從發現到治療只有2個月,這孩子馬上垂危了。我的心里也很難過,遙很早就說過,這孩子就是他年邁父母的希望寄托,是小寶貝,小心肝,是命根子啊,可是現在,我突然覺得我語言枯竭了,遙無力的語言已經表現出他的悲痛和疲倦,可是我不知道說什么話來安慰他。面對一個我愛戀的人,我無能為力。我的心一樣的痛!
再聯系的時候是2個月之后,他給我來信了,我是流著淚看完他的信的。遙的侄子終于離去了,這個剛讀一年紀的活生生的生命就這樣消失在這個不幸的家庭中。遙的家人悲痛欲絕。哥嫂不愿意面對現狀已經不住家里。年邁的父母是不吃不喝,整天癡癡呆呆。遙早上起床給父母做好早飯,自己不吃一口就急急忙忙趕到4公里外的單位,中午又幾急忙忙的趕回來給父母做午飯,可是回到家,早飯還放桌上,已經冰涼。遙看著父母這樣很心疼,可是自己又不能在父母面前掉眼淚,于是寫信給我的時候狠狠的哭了個夠。遙說,我早上起來點爐子生火,煙霧整個熏的他睜不開眼睛,本來就想落淚的又不敢讓父母看見自己流淚。只好一邊默默的擦著淚水,一邊狠狠的煽著爐子。
我不知道他一家什么時候才能從悲痛中解脫出來,我知道這場災難給他家造成太大傷害,本來就不富裕的家庭已經傾家蕩產,人財兩空,還留下了永遠的痛。
就這樣烏云總有散開的時候,一年就這樣過去了,遙和我依舊書信來往。我更多的是安慰。有一天他突然說,家里給他介紹對象了,問我怎么樣。我傻了,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說自從他侄子走了之后,他父母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不管怎么樣要他抓緊找個對象結婚生子。因為他哥嫂還沒恢復。所以他父母就給他下了命令,還有就是遙跟他父親說了我的事情。遙的父親斬釘截鐵的讓他死了這份心,說我始終要上大學的,我的家庭不管哪方面跟遙差距都是太大。就是繼續相處,也是沒希望的。遙還是不死心所以問我,怎么辦!我喜歡他的,不管是貧窮還富足,但是當時的我沒有能力給他承諾,因為我是一個即將參加高考的學生。
我們的關系好象一下子尷尬起來,一個傍晚,遙到了我這里,很沉重的告訴我說不想連累我,像他現在一窮二白的身份,估計我家人是不會看上他的,而他的父母也更是心急如焚的為他張羅對象,除了他一個月幾百塊的收入,他父母真擔心沒有姑娘會跟他結婚,這年月誰不跟錢親呢。我面對這一切,我不能做任何反映,唯有沉默面對。我知道我沒有辦法改變這一切。雖然我的心被冷落。我感到莫名的傷痛。雖然遙已經見一個姑娘拒絕一個姑娘,連拒絕了幾個。可是我知道這是現實。我終究留不住他的,因為我還是學生,因為我不能為了他放棄學業,我不能承擔他父母所寄托的重任。我不能,我什么都不能。我之后放棄他,放棄這個土氣的讓我心痛的人!
一切都在進行著,我依舊抓緊復習準備迎接高考,還有2個月就是高考的日子,在五月一日前夕,我接到遙的消息,五一是他結婚的日子。那天晚上我沒回去吃飯,在教室做了幾個小時。一切都是預料的那樣,只是沒有想的那樣快,也沒想到會在高考前夕面對這樣的事實。
遙是個異常孝順的人,所以我傷歸傷痛歸痛,沒怎么去怪他,我知道在他年邁的父母面前,遙無力去拒絕父母。一點恨都沒有。雖然這是我高考前承受的一棍子。我就這樣受了!
2個月之后我很幸運的混進了一所普通的高校。從此我便失去了一切關于遙的消息。我一直在尋找有關他的消息,不是有別的想法,只是想知道,這個土的掉渣的我曾經深深愛戀的男人是否過的幸福!
如今我也是為人萋,為人母!已經離開家鄉多年遠走他鄉。生活在打都市,看慣霓虹燈!可是我還是很懷念那條遙遠的鄉間小路,雖然塵土飛揚,可是永遠感覺親切!
人活著,不能忘了根,而根是植于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