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
晚十點,他終于打來電話,他的身邊是亂亂的吵。他又在買醉了,她笑著想。他總是那樣,似乎離不開酒,那可以讓他暫時解脫的東西。一直到后來,可能那不再是一種需要,而是習慣。不會醉了。
她在之前給他發過一條短信,她對他說要好好的,照顧自己。她覺得自己的心里除了祝福,也就只有祝福了。她只要他好,就已經很好了。
終于躲不開離別,她在他快要離開的前幾天,一個人跑到了一個她以為她可以自由生長的城市。這里的一花一草,她都曾經很熟悉很熟悉。夢里都出現過許多次。可是她來了之后才發現,一切都變了,以前熟悉的老房子全都沒了,街道還是干凈又安靜的。她在剛來的那天晚上的十點還在街上亂逛。看透明的櫥窗,里面陳列的所有美麗,溫暖的燈光,各種色彩。她在那個時候突然很想他。她想他能在她身邊。至少,她可以不用怕一個人面對所有東西。四面八方的漠然。
街上很熱鬧,霓虹燈不停的閃呀閃的。她沒有晝伏夜出的習慣,所以那一刻,她突然很茫然,找不清方向的慌亂。她不屬于這樣的世界,街上有很落拓的孩子穿著很夸張的大T恤,戴很粗的銀制鏈子,她看著他們,感覺自己可能真是老了。
笑笑,太高的高跟鞋終于讓她的腳疼得厲害。以前他就老是說她的鞋跟太高,小城的路況不太好,腳會痛的。她不聽,她不高,甚至很矮。只能借著高跟鞋讓自己可以驕傲一點。
脫了鞋,拎在手上,她居然笑了。被陽光曬了整天的地面在晚上的十點已經不再那么溫熱。
找了家旅社住下來,很干凈的樣子,開了空調開了電視開了電燈,才終于把她身邊的世界弄得不像是只有她一個人的樣子。電視音量開得很大,她想如果身邊很安靜,她就不得不想起,自己就是一個人。
洗了澡不穿衣服一絲不掛的在房間里走來走去,然后趴在床上看電視,一部很搞笑的電影。她記得他喜歡這類的電影,笑得不行,笑出淚來。她想起了在離開他之前也和他坐在一起看電視,最后她趴在他的身上笑得很過分。淚從眼角不停的滑落。
凌晨一點,她終于關了電視蓋著很厚的被子準備睡覺。很熱的天氣,冷氣開得很足。都讓她感覺微涼,她閉著眼想念他的模樣,在感覺到疼痛的時候才終于放過了自己。她記得自己走的時候很堅強,沒有哭,也沒有和他說很多話,只是安靜的把自己的行李全都放進車的后備箱里。然后自己坐進車里的副駕駛位上,轉過身看了一眼他,他在原地站了一會,然后離開。
轉過頭的時候她還是沒有哭,也沒有太多感傷。身邊的男人問她他和她是什么關系,她笑笑,朋友。
那人不依不饒,就算她有掩飾,他也還是看透了她的不舍。他不是打算給你長久愛的男人。那人毫不顧及她的感覺就說出了這么一句話。她難過,然后問他憑什么這么說。
他笑,揚著嘴角,很驕傲的樣子,憑我是一個男人。
她也笑,不說話,可能,那人是對的。
她很懂,什么都懂,誰叫她是如此聰明的女子。可是不想放開,也不能。你說如果一個人長時間的待在一個很陰暗的角落,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人可以帶她走出那個讓她莫名恐怖的地方,她會放開么。她沒有辦法把緊緊抱在懷里的溫暖就那樣扔掉。
她不夠瀟灑。公認的事實。
車里的冷氣很足,她看窗外的風景,有時候滿眼都是綠色,生機勃勃的樣子。她很久都沒有見過了。她想著她的陰郁很有可能是因為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再見過這么有生命力的東西了。
喜悅摻雜著離愁讓她的心一下子變得復雜。她想念著自己淚流滿面的樣子,好久也沒有如此了,她在不知不覺里,有了一種麻木的堅強。
和身邊的男人說很多話,大多數關于她。她卻昏昏欲睡。
終于到了自己要去的城市,她下車,和男人告別。然后男人說他們以后還要聯系。她笑得陽光燦爛的說,好。
她覺得自己簡直像個妖精,還不是善良的妖精。
她看著身邊的陽光一晃一晃的灑滿她全身。黑色的連衣裙和黑色的高跟鞋讓自己成為陽光的焦點。臉終于變得紅紅的,不流汗。三十多度的氣溫,她不敢驕傲的抬頭。
她把自己就放在這里了,打算生根發芽,告別過去。她不管自己能不能適應能不能過得很好能不能真的就告別了過去,甚至不會懷念。她想她應該再堅強一點。她很明白憑著自己已經有的堅強是不足夠抵抗生活的殘酷的。
離開他的時候,他能不能看出她的心疼她的不舍她對未來的恐懼。她想他是不能的,因為她很刻意的不讓他看清了。
她覺得自己很冒險了,想也沒想就一個人跑來了這樣一個自己都沒有把握可不可以生存的地方。她想自己需要的只是面對。
聽著他在電話里說想她,她笑了,然后說我也是。他沒有說很想,而她是很想,她沒有重復,也沒有強調,沒有說很想。只是說了我也是。
他總是對她有許多放心不下的,他對她說他擔心她的時候,她說她知道,她看出來了,他的眼里,什么都看出來了。只是她不敢一直看一直看,怕自己深陷,再也無法自拔。
只是就算沒有一直看一直看,是不是也早就深陷了呢。她笑笑,笑得很累。
掛了電話睡覺,心里突然想到失去這個詞。可能真的就失去了,可是明明他們說好了,都要努力,為他們的愛情努力,努力在一起。
她想著他會努力的,結果不重要,只要努力過就好了。
可能一切都已經注定,她相信命運。
嘴角慢慢開出一朵花,她在想這些讓她絕望的事的同時,也不會忘了微笑。
其實她很想,自己為他燦爛的開一次花。
